本稿主要為陳從周先生1987年至1989年的散文和書信，是繼《書帶》《春苔》《簾青》之后的第四部隨筆、小品文集。由書法家王西野作序，書法家蘇局仙作題。其中記述了當時陳老與昆曲界的往來情誼，以及一些淺顯的園林學(xué)說理散文。陳老力倡文理想通之道，以學(xué)者的睿智，詩文家的靈感，博古匯今，縱筆書懷。談景，抒情，懷人，言之有物，每篇自成一世界，別有洞天。文字婉約清麗，蘊藉含蓄，見解獨到精辟，意境幽深。內(nèi)中可透映出陳老對傳統(tǒng)文化的深厚理解、對祖國山河和故鄉(xiāng)的深長眷戀。
半窗風雪到吳門，已覺詩人費苦吟。一事報君忘未得，又勞歲暮定吾文。這是一九八二年春節(jié)前，我為從周兄校閱第四、五兩組《說園》后寄來的一首七絕。他的著作經(jīng)我先讀的還不止此，別看他的文筆清雋灑脫，其中甘苦，輒與我分嘗，至今難于言述了。今年秋末冬初，他兩次給我來信。一是說：所著《隨宜集》付印在即，知我者惟兄，速賜一序，只求點定。一是說：弟以過于勞頓，上月（十一月）七日患缺血性中風入醫(yī)院，現(xiàn)已痊可，不久可歸家矣。《隨宜集》已交出版社，唯待大序可排版，務(wù)乞速揮。我一面慶幸他身體康復(fù)，一面深感其在病中，還念念不忘《隨宜集》的序言。反使我下筆躊躇。因此我只想就他的品性與藝能方面，其他友人未經(jīng)說過的隨便說說。他對造園與顧曲具有濃厚興趣，近年來醉心昆曲似尤甚于園林，像他的鄉(xiāng)先哲祁彪佳。祁氏自稱對造園有癡癖，著有《越中園林記》、《寓山注》，文筆簡約峭刻，是明末第一流散文作手。祁氏喜歡戲曲，平日所看的戲，都記在他的日記里；著有《平遠堂曲品劇品》。從周兄談戲曲的作品不多，但一篇《園林美與昆曲美》，著墨不多，把園林與戲曲串在一起，是小品論文的上選。至于園林論著，應(yīng)該比祁氏完備深刻得多。他對游山有獨到的見解，像他另一位鄉(xiāng)先哲王季重。王氏一生仕途偃蹇，以放浪山水自遣，是為徐霞客心折的旅游前輩。王氏的詩文，獨抒性靈，主張不拘體，不泥法，不蹈古，不逐今，以自發(fā)其性情之蘊。著有《游喚》和《歷游記》，張岱評為：筆悍而膽怒，眼俊而舌尖。他一生好謔，有人覺得他滑稽太甚，有傷大雅。從周也愛說笑話，有時還要罵人，如禪宗之棒喝，收激濁揚清之效。凡此種種，兩人無不相合。從周兄一生行事，不違心，不牟利，清廉自奉，置身于當今之世，實在難能可貴，與兩人風節(jié)相似。
近年來，他常有一語，掛在文章上口頭上，曰還我自然。此乃有感于當前園林勝跡的修復(fù)與營構(gòu)，無不喜大求全，矯揉造作，破壞了自然景觀，而深惡痛絕。這又使我聯(lián)想到法國啟蒙運動思想家盧梭寫的《科學(xué)與藝術(shù)復(fù)興是否有助于敦化風俗》一文，痛斥所謂文明、科學(xué)和藝術(shù)的虛偽和傷風敗俗，從而闡明道德的重要，提出返回自然的口號，與從周兄的還我自然說，托旨不同，含義實一。他近幾年來所寫卮言小品，已行世的有書帶、春苔、簾青三集，就集子命名看，托興于莓苔小草，例如他在文章中常引的興闌無灑掃，隨意坐莓苔、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綠滿窗前草不除等等，這是唐代詩人與宋以來理學(xué)家所向往的最高境界。推進一層，也即還我自然之意。此集的名曰《隨宜集》是把這一境界的內(nèi)涵點破，怡情適性，隨心所欲，無往不宜。一言以蔽之，還是歸結(jié)到還我自然的命意。鄙見如是，不知搔到癢處否？
王西野
一九八九年于壩上小樓
陳從周（1918－2000），以字行世，原名郁文，晚年別號梓翁。原籍浙江紹興，生于杭州。之江大學(xué)文學(xué)學(xué)士。同濟大學(xué)建筑系教授，博士生導(dǎo)師。中國著名的古建筑、古園林專家，散文家。陳從周畢生致力于保護和弘揚中國古建筑尤其是園林建筑文化，成果矚目，著作等身。著有《蘇州園林》、《揚州園林》、《園林談叢》、《說園》、《紹興石橋》、《春苔集》、《書帶集》、《簾青集》、《山湖處處》、《梓室余墨》等。其中《說園》五篇為其最重要作品，前后有英文譯本、日文譯本，以及德文、法文、意文本。
序 …………………………………………………… 王西野
柳迎春 ……………………………………………………1
天一閣中作客情 …………………………………………4
谷音澗 ……………………………………………………7
小巷人家 …………………………………………………10
帶得四山一水歸 ……………………………………… 13
岱島秋痕 …………………………………………………17
說景 ………………………………………………………21
2 古今聚散說名園 ………………………………………25
秋容 ………………………………………………………28
名園向晚獨行時 ……………………………………… 31
看花又是明年 ………………………………………… 34
說竹 ………………………………………………………37
遲水仙 ………………………………………………… 40
寒竹鳴禽 …………………………………………………43
湖山人情能留客 ……………………………………… 46
中國的園林藝術(shù)與美學(xué) ……………………………… 61
裱畫店 ………………………………………………… 82
我是中國人 …………………………………………… 85
人間愛晚晴 …………………………………………… 88
花店小坐 …………………………………………………91
畫梁軟語 梅谷清音
談昆劇表演家梁谷音 ………………………………94
粉墻秀影 …………………………………………………100
華枝動素影 秋水漾文漪 ……………………………… 103
曲情?影情?人情 ……………………………………… 107
3
知情?解情?造情
談梁谷音昆劇 …………………………………… 110
豫園顧曲 …………………………………………………113
落花水面皆文章
看昆劇《潘金蓮》 ………………………………117
昆曲?中國菜?紹興酒 ……………………………… 122
顧曲名園中
豫園古戲臺觀昆劇 ……………………………… 125
湖樓 ………………………………………………………128
以園解曲 以曲悟園 ………………………………… 131
昆劇匯香江 ……………………………………………135
音低音高
寫在梁谷音赴港演出前 ………………………………138
《眉短眉長》序 ………………………………………… 141
《程硯秋唱腔集》讀后 ………………………………… 144
《馬連良唱腔集》序 …………………………………… 148
豐子愷先生遺作展覽序 …………………………… 150
讀《朱屺瞻畫集》記 ………………………………… 152
4 不是書家的書家
《豐子愷書法》序 ………………………………… 153
《中國禪宗的發(fā)展和南宋五山》序 …………………… 157
《日本建筑史序說》序 ………………………………… 159
《中國花卉盆景全書》序 ……………………………… 161
《泰山史跡》序 ………………………………………… 164
《日本建筑史學(xué)者關(guān)野貞》序 ………………………… 167
《中國名園》后記 ……………………………………… 169
《南通張先生書法》序 ………………………………… 171
《古城留跡》序 ………………………………………… 173
《蔣孝勛畫集》序 ……………………………………… 175
《簡明建筑史》（中譯）序 ………………………………177
《建筑史話》序 ………………………………………… 179
《園林藝術(shù)及欣賞》序 ………………………………… 182
《浙江旅游指南》序 …………………………………… 185
《上海農(nóng)村傳統(tǒng)住宅調(diào)查》序 ………………………… 190
《農(nóng)村住宅設(shè)計》序 …………………………………… 192
《蘇州園林》（蘇州版）序 ………………………………195
5
《上海建筑風貌》序 …………………………………… 200
《上海近代建筑史稿》序 ……………………………… 203
《文以興游》序 ………………………………………… 206
《民俗文化片談》序 …………………………………… 208
《中國古建筑消防》序 ………………………………… 211
《太谷縣園林志》序 …………………………………… 215
《鄭逸梅選集》序 ……………………………………… 217
《西湖勝景科學(xué)趣談》序 ……………………………… 219
《日月并升》序 ………………………………………… 222
《樂峰書法集》序 ……………………………………… 224
《徐志摩域外散文選》序 ……………………………… 225
老去情親舊日師 ……………………………………… 228
師道可風
悼王蘧常師 …………………………………………235
人去樓空 舊游誰說 ………………………………… 238
疊山家戈裕良的生卒 ………………………………… 242
悼新寧劉士能師敦楨教授 ………………………………246
《徐志摩年譜》談往 ……………………………………248
6 草堂終古說緣緣 ………………………………………255
滬杭車中 …………………………………………………259
顧廷龍先生書法 ……………………………………… 262
友痕 ………………………………………………………264
爸爸的照相 …………………………………………… 267
豐兒墓銘 …………………………………………………270
陋室新銘 …………………………………………………272
天一閣東園記 ………………………………………… 275
瞻園碑廊記 …………………………………………… 277
真禪法師傷殘兒童福利基金記 …………………………278
貴溪懸棺記 …………………………………………… 279
衍芬草堂藏筆名單 ………………………………………281
讀書的回憶 …………………………………………… 324
我為什么寫作 ………………………………………… 332
開卷有益 …………………………………………………334
蘇州園林今何在？ ………………………………………337
吹皺南北湖 …………………………………………… 340
新春拆書 …………………………………………………342
7
恭喜發(fā)才 …………………………………………………345
湖心亭怎么辦？ ……………………………………… 347
閑話修路 …………………………………………………350
放大 ………………………………………………………353
大好青春宜珍惜 用功讀書莫經(jīng)商
給某大學(xué)生的一封信 ………………………………356
皓首以為期 …………………………………………… 360
呼吁 ………………………………………………………362
新歲還添萬卷戶 ……………………………………365
哀悼芙蓉鳥 …………………………………………367
敬告向俞老求書者 ………………………………………369
大餅 ………………………………………………………372
稱呼 ………………………………………………………375
憑欄半日獨無言 ……………………………………… 378
歲暮憶舊 …………………………………………………382
存心自有天知 ……………………………………………386
滇池雖好莫回頭 ……………………………………… 388
春游隨宜 …………………………………………………391
8 緊抱孫兒望后頭 ………………………………………394
后記 ………………………………………………………3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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