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書中,作者以19世紀下半期的波士頓為場景,以波士頓財富精英為擺脫新英格蘭地區(qū)以棉花為根基的紡織制造業(yè)走向衰落而蓄奴制同時遭到廢止帶來的經營窘境,而向遙遠而廣闊的美國西部發(fā)起了新的商業(yè)征程并成功轉型的歷史為線索,從美國金融史、商業(yè)史、勞工史、家庭史和文化史等多個維度向讀者闡釋了美國為什么在四十年后能從以棉花為主的農產品出口國轉型成為世界上*的工業(yè)國。作者認為這與美國一體化市場的形成和金融資本對產業(yè)的巨大推動作用分不開。
作者以19世紀下半期的波士頓為場景,以波士頓的精英為擺脫經營窘境為切入點,為讀者詳細分析了曾對美國經濟體系起到過關鍵作用的一次經濟轉型的歷程。在此書的創(chuàng)作過程之中,作者將全球化經濟思維引入其中,嘗試用一種更加廣闊的視角看待美國歷史中的特定事件。此書對思考美國的精英統(tǒng)治是如何進行的讀者來說,有參考價值,尤其是他們采取的管理策略與金融策略。
作者諾姆馬格爾(Noam Maggor)為美國新銳歷史學家,美國康奈爾大學歷史學博士后和以色列特拉維夫大學歷史學博士后。他長期研究美國工業(yè)資本主義史、全球化史和美國政治經濟學等。
當1861年南北戰(zhàn)爭爆發(fā)之際,美國僅僅是那個時代最重要的經濟作物棉花的主要原料供應國,然而在20世紀剛剛到來之時,美國卻搖身一變,崛起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工業(yè)國,其工業(yè)產值超過了當時德國、法國以及英國的總和。對于那個時代,美國在工業(yè)生產能力上的巨大躍進無疑是前無古人的。在這一進程中,諸如冶鐵、煉鋼、礦業(yè)、化工、肉類加工以及最為重要的鐵路運輸等一系列新型工業(yè),快速地成為美國資本主義社會運作的核心主題,而美國國內的社會關系、勞工制度、政治體制以及意識形態(tài)亦受此影響而被徹底地重塑。
美國如此重大的轉變是如何發(fā)生的?一個以棉花出口而聞名的奴隸制共和國又是如何在短短不到40年間就成長為一個具有支配性地位的工業(yè)強國的?就美國在整個19世紀的歷史進程而言,這個問題無疑是人們興趣點的核心所在。難以否認的是,重新回顧那個見證了大型商業(yè)公司的興起、美國國家制度的加速形成、城市中心的爆發(fā)性增長以及對美國西部地區(qū)的快速拓殖的時代,對我們深切了解美國現代資本主義制度的起源至關重要,但不幸的是,這一工作在大多數時候都被人們忽略掉了。提到這個時代,一般的文獻資料往往會循規(guī)蹈矩地提及諸如鐵路與電報等科技發(fā)明所發(fā)揮的革命性力量,商業(yè)編年史中充斥著那些憑借自我驅動而實現不斷發(fā)展的層級復雜的大企業(yè),而在教科書中則羅列著諸如鋼鐵產量、工廠產出以及新增移民數量等一系列令人眼花繚亂的數據。這些敘述使得有關這一進程的定量性描述完全壓倒了文本性歷史學分析,它們將其描述為勢不可擋,并企圖僅用寥寥數筆便在讀者心中塑造出有關這一時代的刻板形象。毫無疑問,這樣的敘述方式并沒有完成提出問題、剖析問題、解釋問題這一完整的流程。
本書將挑戰(zhàn)這些影響深遠但過于武斷的論述,回顧在這一關鍵的轉型期對重塑美國經濟體系起到過關鍵作用的歷史進程。在這一過程中,我們在關注以往那些典型著作所著重討論的美國是如何過渡到工業(yè)資本主義這一話題的同時,還將重點關注商業(yè)資本主義最開始是如何在美國萌芽的這一主題。所有的歷史學都是(站在)當代的(視角上發(fā)展出來的)歷史學,這一點在本書中亦無法避免,因此當今的全球化經濟思維亦將被引入其中。今日的地緣政治學者總結出的一條關鍵法則在分析問題時,國家往往并非一個合適的單位,盡管在20世紀一個國家可以當作在其上發(fā)生的所有經濟行為的承載體,但在當今的全球化體制下,這樣的觀念顯然難以適用。同樣,對于19世紀后期那樣一個充滿生機,并以大范圍資本流動、充滿活力的大都市以及美洲大陸的內陸地區(qū)不斷吸收融入世界經濟為特色的時代而言,這樣的觀念也是不合時宜的。不斷更新的、關于政治邊界的滲透性及延展性的認識已經改變了我們對于美國19世紀歷史的認知:美國建國初期的歷史學家便將這個年輕的國家的歷史置于更加久遠的、通過大西洋與外界互動的整個歷史背景之中,奴隸史學家追蹤著棉花王國在美洲大陸上極具侵略性的領土擴張,北美原住民史學家則將印第安部落的歷史軌跡深深地嵌入到其內部紛繁復雜的貿易、外交及力量網絡之中。同樣的,在研究一個在19世紀橫跨整個大陸的國家經濟體系是如何形成的這一充滿爭議的問題時,我們亦不能在政治邊界的界定這一問題上進行任何想當然的假設,而必須把它當作一個獨立的主題進行探討。
在本書中,我們關注的重點不在于追蹤美國的國家經濟的增長軌跡,而在于探索美國資本主義制度版圖在19世紀后半葉的轉型之路?梢钥隙ǖ氖,這是一段崎嶇坎坷且矛盾重重的歷程,它絕非可以被任何宏觀經濟學指標或是簡簡單單的工業(yè)化一詞所詳盡描述的。在本書中,我們將對許多發(fā)生在那個時代的地方層級上的重要事件進行追蹤和分析,包括城鎮(zhèn)、都市、領地以及地區(qū),這些地方性的實體往往由于傳統(tǒng)的國家視角而未被關注。更為關鍵的是,本書將追蹤那些隨著南北戰(zhàn)爭的結束而從美國東岸的城市中心流向美國廣闊的西部地區(qū)的資本投資,這將告訴我們那些被稱為波士頓豪門的富有波士頓精英是如何調集他們從美國新英格蘭地區(qū)的棉紡織工業(yè)中積累的資本,并把這些資本投資到諸如密歇根州、堪薩斯州、伊利諾伊州、科羅拉多州、達科他州、懷俄明州以及俄勒岡州那樣遙遠的目的地。財富從美國東部包括波士頓在內的古老城鎮(zhèn)向地處西部地區(qū)的那些處于前沿的投資領域不斷轉移,以資本助長了包括鐵路運輸業(yè)、礦業(yè)、農業(yè)以及畜牧業(yè)在內的一系列商業(yè)冒險行為。這一資本的再分配運動極大地拓展了美國農業(yè)的覆蓋范圍,并將美國西部地區(qū)那些剛剛顯露頭角的企業(yè)轉變?yōu)闃I(yè)界巨擘。這次運動使美國資本主義的形態(tài)脫離了原先那條以大西洋棉花貿易為中心的老路,而走上了一條嶄新的、以美國國內市場為中心的工業(yè)型政治經濟之路。
財富和投資的新邊界同時也勾畫出了社會爭論的新邊界,將那些遙遠的地域與邊疆并入一個統(tǒng)一的經濟實體之中,這樣的藍圖遠非天衣無縫,在各種各樣的基于區(qū)域范圍內的討論中,本書將上下而求索,著重關注那些伴隨著美國國內市場在不同階段的發(fā)展而激發(fā)出的政治爭論。在這一過程中,我們將揭示那些發(fā)生在美國東部城市地區(qū)以及西部鄉(xiāng)村地區(qū)的草根政治運動是如何采取各種各樣的手段去抵制資本集中化這一趨勢的。當城市中的居民圍繞著市政預算、城市司法管轄權以及公共空間的使用等話題展開討論時,他們的基本出發(fā)點是要在一個內部聯系愈發(fā)緊密的城市系統(tǒng)中為自己的家鄉(xiāng)爭取到最為有利的地位,而當美國西部地區(qū)的定居者圍繞著鐵路管理、勞工保護以及資源開發(fā)這樣的問題爭論不休時,他們實際是在就自身加入整個國家商業(yè)體系的過程中,所應遵從的條款、規(guī)則以及所應獲得的報酬進行議價。這些民粹主義運動的議事日程絕非整齊劃一,它們也并不局限于任何一個政黨、組織或地域,但盡管如此,在反對愈發(fā)集中化的金融力量面前,它們仍然共享了一種以生產主義為特征的意識形態(tài)。自由主義政治經濟教條指出,經濟形式的轉變是由那些不可改變的自然規(guī)律所導致的,然而這些民粹運動的擁護者卻并不這樣認為。在他們眼中,經濟形式的轉變是由政治驅使的,因此借由政治的力量便可以重塑經濟的形態(tài),他們希望借助民主的力量去創(chuàng)建一個建立在充分享有包括自由在內的各種權利的勞動階層之上的都市型工業(yè)化社會。這些運動支持并且在很多情況下成功地激發(fā)了那些氣勢恢宏同時又受到民主制度控制的國家行為,而正是這些國家行為最終使得美國在各個地方層級上走出了一條更加平均化而非兩極分化的發(fā)展道路。
那些圍繞著19世紀末期美國國家工業(yè)經濟的涌現這一現象而爆發(fā)出的爭論,向我們展示了即便是大規(guī)模的經濟轉型過程,也并不一定會導致科學技術的突破或自由市場的建立。事實上,按照革命的邏輯,這些現象的發(fā)生既非無縫銜接般地接踵而至,也不似時尚潮流那樣不可逆轉,而真正導致這些轉變最終發(fā)生的原因,往往是戰(zhàn)略行動者的精心策劃,以及他們對在既有政治框架下被默認的規(guī)章準則與特權所發(fā)起的激烈斗爭。那些創(chuàng)造了市場的政治及法律基礎架構可以以多種不同的方式組合在一起,對發(fā)展的結果、資源的配置以及財富的分配產生巨大且深遠的影響。只有異常敏捷的手法才能夠掩飾那些塑造了基礎架構的努力,而要解釋這些基礎架構的形成則需要從其結果入手。盡管互相競爭的社會團體及社會觀點之間的力量并不平衡,其最終產生的結果卻無論是在過去還是在現在都不會是命中注定的,幾乎沒有任何生活在19世紀50年代的人能夠預料到未來會發(fā)生什么,而鍍金時代的美國人將如何譜寫他們的歷史,便是本書的主題。
[美]諾姆馬格爾(Noam Maggor) , 美國康奈爾大學歷史學博士后和以色列特拉維夫大學歷史學博士后,曾任美國哈佛大學查爾斯華倫研究中心研究員及美國范德堡大學歷史系高級講師。他長期研究美國工業(yè)資本主義史、全球化史和美國政治經濟學等,尤其關注美國歷史上財富精英的管理策略與金融戰(zhàn)略。
導論: 偉大的轉型
步履蹣跚的鍍金時代
充滿矛盾與對立的坎坷轉型
第一章 對危機的剖析
卡頓山種植園破產
棉紡織經濟的終結與新時代的開端
由棉紡織工業(yè)的繁榮帶來的一榮俱榮與由其衰敗
帶來的一損俱損
困境之中的抉擇
一炮而紅的卡柳梅特-赫克拉銅礦
再接再厲的堪薩斯奇跡
庫利奇領導下的投資性資本大轉移
走出陰霾
第二章 建設自由放任的都市
都市轉型與都市政治
大兼并運動的興起與精英階層的抵制
遭吞并地區(qū)與未遭吞并地區(qū)的對比
波士頓的稅收制度之爭
第三章 豪門的西行
亨利·邁諾特的死訊以及其作為金融家的前半生
邁諾特的墨西哥中央鐵路之行
邁諾特的鐵路公司副總裁生涯
波士頓的金融家在美國經濟轉型過程中的重要作用
第四章 波士頓公園爭奪戰(zhàn)
由技工慈善聯合會的請愿引發(fā)的爭端
技工與精英階層的激烈交鋒
由爭端體現出的對立雙方世界觀的巨大差異
精英階層站不住腳的歷史論點
技工群體一切源于勞動的世界觀
精英階層眼中的文化等級制度
波士頓公園爭奪戰(zhàn)大結局
第五章 美國東部資金與西部民粹
由西部各州的制憲會議而引發(fā)的新一輪較力
民粹主義者的進攻與東部代理人的反擊
表象背后的深層動因與制憲會議的最終結果
第六章 變革年代
都市財政吃緊背景下來自精英階層的絕地反擊
新形勢下伊利教授的稅改理論
小馬修斯領導下的馬薩諸塞州民主黨改革
3結盟愛爾蘭裔選民以及打壓統(tǒng)一化公共教育
小馬修斯對都市政治弊端進行分析并提出應對之策
新一代特別稅務委員會報告與民粹主義者的反擊
第七章 結論:轉型與再出發(fā)
尚未完成的市場一體化進程
學會理解復雜的世界
致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