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權是商文明的顯著特征，與之密切相關的祭祀活動是商代社會生活中經(jīng)常性的重要活動。本書從商文化祭祀遺存與周圍遺跡現(xiàn)象的關系入手，把它們區(qū)分為宮室類建筑區(qū)域的祭祀遺存（廟祭遺存）、社祀遺存、手工業(yè)作坊內(nèi)的祭祀或巫術遺存等九類。并對商文化分布區(qū)內(nèi)的商文化先行文化和后繼文化中的相關祭祀遺存一并進行了分類考察，結合甲骨卜辭、傳世文獻的相關記載對商文化的祭品制度進行了考察。
序
謝肅現(xiàn)在執(zhí)教于暨南大學。2003～2006年，他與嚴志斌、胡進駐在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攻讀博士學位，我是他們的導師。他的博士學位論文《商代祭祀遺存研究》即將付梓，要我為之作序。在這里寫幾句話，談談我對該書的看法。
首先，關于選題。2003年秋天，我與他談及此事，想著他最好根據(jù)自己的想法先提出題目，或者由我?guī)椭x擇。但他希望我出題。我便出了“殷墟墓葬研究”與“商代祭祀遺存研究”兩個題目。不久，胡進駐先選了前一題，謝肅便選擇了后者。我認為他對夏商考古資料很熟悉，古文獻基礎也較好，這一題目對他是適合的。我之所以出此題，是考慮到自20世紀八九十年代至21世紀初，各地商代祭祀遺存發(fā)現(xiàn)的數(shù)量較多，但研究得不充分，且學者的研究也只限于某些局部問題，如對殷墟丙組基址、王陵區(qū)東區(qū)祭祀坑、后岡圓形葬坑性質(zhì)的論證及對銅山丘灣社祀遺跡的推定等。學術界對商代祭祀遺存尚缺乏全面的、系統(tǒng)的研究，迄今為止尚無一部綜合研究的專著。所以，這一選題具有開創(chuàng)性。眾所周知，商周時代，“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祭祀是當時國家政治生活的頭等大事。因而，研究商代祭祀遺存，對于研究商代的禮制、等級關系、意識形態(tài)、社會生活等都有重大意義。
其次，此書不但較好地總結了前人的研究成果，還有不少獨到的看法或創(chuàng)新之處。
其一，研究方法上有創(chuàng)新。過去的學者研究商代祭祀遺存，大多主要分析考古資料，有時也引用少量古文獻或甲骨文資料做些探討。但此書將考古資料與搜集到的大量文獻資料及甲骨卜辭相印證，如第三章第一節(jié)“商文化的祭品制度”，引用了甲骨卜辭135條和《禮記》《周禮》《儀禮》《左傳》《國語》《詩經(jīng)》等11種文獻資料。此書將這幾類資料進行綜合分析，這樣得出的結論有堅實的基礎，科學性強。
其二，對商代祭祀遺存進行分類。前人對商代祭祀遺存進行研究時，沒有從整體上對它進行分類。此書從宏觀上首次將商代祭祀遺存分為宮室類建筑區(qū)域的祭祀遺存、社祀遺存、手工業(yè)作坊內(nèi)祭祀或巫術遺存、建筑營造過程中的祭祀或巫術遺存、居址內(nèi)的其他祭祀遺存、喪葬過程中的祭祀遺存六類，并探討了各類祭祀遺存之特點，這將為學者對這一課題做進一步研究打下良好的基礎。
其三，對商文化落葬過程中的祭祀遺存有獨到的看法。商文化晚期大、中型墓的填土中往往發(fā)現(xiàn)有人或動物的骨架，過去有不少學者認為這些是在落葬過程中因祭祀而被殺戮的人牲或獸牲，祭祀對象為墓主。此書據(jù)文獻資料及清代以前的民間習俗，認為這類在墓葬填土中或墓葬附近于落葬過程中形成的祭祀遺存，“可能是祭祀地祇（后土）的遺存，其目的是祈求土地神保護墓主”。
其四，對祭祀坑內(nèi)青銅器的性質(zhì)有新的看法。此前，學者將甲骨祭祀卜辭中的爵、鬲、甗等器及祭祀坑中出土的青銅禮器稱為“祭品”，認為是祭祀時奉獻給祖先、神靈之器物。此書據(jù)伴出青銅禮器的祭祀坑在整個祭祀坑中所占的比例很少，而且大多無固定的組合；又據(jù)文獻記載，古人祭祀完畢，祭器不隨祭品被處理掉，而是被收藏起來，以備再使用。得出新的認識，認為祭祀坑中出土的青銅禮器屬于祭祀時盛祭品的器具�！吧涛幕傮w上沒有把青銅容器之屬用作祭品的習俗；祭祀完畢也沒有瘞埋青銅容器之習俗。而有的祭祀坑內(nèi)與犧牲等伴出的器物，當是偶然的遺留�！�
其五，研究祭祀遺存的等級差別。此前，學者在研究商代社會的等級差別時，大多注意分析不同類型的墓葬在形制、面積、隨葬品等方面反映的等級差別，但對祭祀遺存所反映的等級差別重視不夠。此書較好地探討了不同祭祀遺存在遺跡的規(guī)模、祭品的類別和數(shù)量等方面所存在的等級差別，并指出差別的原因是主祭者身份不同。如西北岡王陵區(qū)祭祀場、后岡圓形祭祀坑、大司空村祭祀坑存在的等級差別是因為主祭者分別屬王（或王室）、高級貴族、一般貴族�！斑@說明商文化的祭祀已經(jīng)納入了禮制的軌道�！�
總之，《商代祭祀遺存研究》一書，資料豐富翔實、論述有據(jù)、寫作規(guī)范、文字流暢，是一部水平較高的學術專著。我相信考古工作者、先秦史學者以及歷史文物愛好者，會從書中受到裨益。
在《商代祭祀遺存研究》中，謝肅對西周、東周的祭祀遺存已有簡略的敘述，希望謝肅今后能在對商代祭祀遺存研究的基礎上繼續(xù)拓展，能完成對兩周或整個先秦時期祭祀遺存的研究。那將不僅對古代祭祀遺存，更會對先秦考古及先秦史的研究做出更大的貢獻。
劉一曼
2019年3月
謝肅，先后在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中山大學、暨南大學任職。歷任研究實習員、助理研究員、講師、副教授等。參加過多處遺址或墓地的發(fā)掘、整理工作。主要研究方向為夏商周考古，研究興趣為先秦史。
第一章 導論
第一節(jié) 商代祭祀遺存的研究歷程
第二節(jié) 商代祭祀遺存研究尚待解決或需注意的問題
第二章 商文化祭祀遺存的種類
第一節(jié) 商文化宮室類建筑區(qū)域的祭祀遺存
第二節(jié) 商文化社祀遺存
第三節(jié) 商文化手工業(yè)作坊內(nèi)的祭祀或巫術遺存
第四節(jié) 商文化建筑營造過程中的祭祀或巫術遺存
第五節(jié) 商文化居址內(nèi)的其他祭祀遺存
第六節(jié) 商文化與墓葬有關的祭祀遺存
第三章 商文化的祭品制度和祭祀方法
第一節(jié) 商文化的祭品制度
第二節(jié) 商文化的祭祀方法
第四章 商文化周邊地區(qū)的祭祀遺存
結語
參考文獻
后記
插圖目錄
圖2.1-1 偃師商城祭祀遺址在宮城中的位置020
圖2.1-2 偃師商城宮城祭祀C區(qū)發(fā)掘現(xiàn)場（由東向西攝影）021
圖2.1-3 小雙橋遺址牛頭祭祀坑ⅣH100024
圖2.1-4 小雙橋遺址祭祀坑ⅧH21平、剖面圖026
圖2.1-5 小雙橋遺址出土的鹿骨架（ⅤT95H120）027
圖2.1-6 小雙橋遺址祭祀坑ⅤH66分層平面圖029
圖2.1-7 小雙橋遺址Ⅸ區(qū)祭祀場H63內(nèi)的人頭骨坑030
圖2.1-8 小屯乙七基址南祭祀坑分布示意031
圖2.1-9 M208所處層位關系037
圖2.1-10 小屯丙區(qū)祭祀遺跡分布040
圖2.1-11 托瑪土群島西部廟社的壇046
圖2.1-12 臺西遺址祭祀遺跡分布048
圖2.1-13 小屯西北地祭祀遺跡分布049
圖2.1-14 梁湖遺址祭祀遺跡分布051
圖2.1-15 梁湖遺址祭祀坑052
圖2.1-16 馬家莊一號建筑基址祭祀坑分布055
圖2.1-17 二里頭遺址1號巨型坑和“祭祀遺存區(qū)”位置058
圖2.2-1 鄭州商城社祀遺址平面圖060
圖2.2-2 C8T27東壁層位關系062
圖2.2-3 丘灣社祀遺址平面圖063
圖2.2-4 丘灣社祀遺址的社主064
圖2.2-5 丘灣社祀遺址的犧牲065
圖2.2-6 《安明》2331075
圖2.3-1 南關外鑄銅遺址祭祀坑M172平面圖081
圖2.3-2 南關外鑄銅遺址祭祀坑M167平面圖082
圖2.3-3 南關外鑄銅遺址祭祀坑H307與周圍遺跡的相對位置083
圖2.3-4 苗圃北地鑄銅遺址祭祀坑H202（�？樱�084
圖2.3-5 苗圃北地鑄銅遺址祭祀坑H36與周圍遺跡關系085
圖2.3-6 大司空村制骨作坊遺址祭祀坑H415平面圖087
圖2.3-7 劉家莊北地制陶作坊遺址祭祀坑H1050平、剖面圖090
圖2.3-8 鮑家堂遺址祭祀坑與周圍遺跡的相對位置094
圖2.4-1 垣曲商城祭祀坑H665平、剖面圖098
圖2.4-2 垣曲商城祭祀坑H665、H648與周圍遺跡的相對位置099
圖2.4-3 基址夯筑之初的祭祀坑103
圖2.4-4 基址夯筑過程中的祭祀坑108
圖2.4-5 基址夯筑甫就的祭祀或巫術坑115
圖2.4-6 洹北商城宮殿區(qū)1號基址祭祀坑分布123
圖2.4-7 殷墟小屯乙組基址與建筑（基址）營造有關的祭祀或巫術遺跡分布127
圖2.4-8 殷墟白家墳東地黑河路F34平面圖134
圖2.4-9 殷墟北徐家橋村北Ⅳ號四合院建筑平面圖135
圖2.5-1 垣曲商城西城門門祀遺跡H648平、剖面圖148
圖2.5-2 望京樓商城東門門祀遺跡M28的位置149
圖2.5-3 鄭州商城內(nèi)城西墻附近的祭祀坑153
圖2.5-4 垣曲商城南城墻附近祭祀坑H11平面圖154
圖2.5-5 小屯南地甲骨坑H23距地表4.3米深處平面圖156
圖2.5-6 小屯南地甲骨坑H103內(nèi)的牛臀骨156
圖2.5-7 鄭州商城白家莊期人頭骨溝靠北的兩堆人頭骨158
圖2.5-8 鄭州商城白家莊期人頭骨溝內(nèi)帶鋸痕的人頭骨159
圖2.5-9 劉家莊北地道路L10及其北側的祭祀遺存（下為北）164
圖2.6-1 劉莊墓地M14169
圖2.6-2 殷墟西北岡M1001南墓道中無頭人骨架的分布174
圖2.6-3 殷墟郭家莊M50填土中的狗骨架175
圖2.6-4 殷墟西區(qū)M467填土中的羊骨架176
圖2.6-5 殷墟西區(qū)M655填土中的狗骨架177
圖2.6-6 殷墟西北岡M260墓道填土中的人頭骨179
圖2.6-7 殷墟西北岡M260附近祭祀坑M179平面圖180
圖2.6-8 殷墟西北岡大墓和祭祀坑分布示意185
圖2.6-9 殷墟后岡圓形祭祀坑第一、二、三層人骨架平面圖190
圖2.6-10 殷墟大司空祭祀坑71M14193
圖2.6-11 殷墟郭家莊墓地祭祀坑（文源綠島H1）194
圖2.6-12 洛陽北窯遺址墓葬與祭祀坑196
圖3.1-1 偃師商城宮殿宗廟區(qū)祭祀場B區(qū)H524內(nèi)的豬牲206
圖3.1-2 殷墟小屯丙組基址北段祭祀坑M357內(nèi)的羊牲、犬牲209
圖3.1-3 殷墟西北岡的埋馬祭祀坑（左：M8、右：M34）212
圖3.1-4 王城崗埋鹿祭祀坑WT227H555平面圖216
圖3.1-5 殷墟西北岡祭祀坑M35（象坑）平面圖218
圖3.1-6 殷墟西北岡祭祀坑M4、M17平面圖220
圖3.1-7 殷墟西北岡祭祀坑M2平面圖222
圖3.1-8 《合集》27628230
圖3.2-1 殷墟西北岡人頭骨祭祀坑248
圖3.2-2 殷墟西北岡祭祀坑M87248
圖3.2-3 《合集》39460摹本258
圖3.2-4 殷墟小屯丁組基址祭祀坑M18平、剖面圖263
圖3.2-5 殷墟西北岡祭祀坑M222內(nèi)被活埋的5個幼童265
圖3.2-6 殷墟西北岡部分人牲266
圖3.2-7 四祀邲其卣銘文267
圖3.2-8 殷墟出土盛有人頭骨的青銅甗269
圖4-1 桓臺史家岳石文化木構器物坑平、剖面圖276
圖4-2 城固、洋縣商代青銅器出土地點示意圖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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